像作家一样阅读-世界视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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欣赏文学、学习写作，从经典入门自然是“取法乎上”。一则，经典文学代表着文学的高标和纯正的艺术趣味；二则，经典文学大多蕴含着丰富的社会历史信息、严谨深刻的思考、通透睿智的智慧、高贵感人的情感；三则，经典文学虽是文学中的“少数派”，但它们依旧包含了一般文学的重要元素，通常还是各种文学技巧的集大成者。作家刁克利的新作《文学的世界》就是一部亲近经典文学的著作，从探寻文学的诗性魅力入手，庖丁解牛般分析了经典文学作品的关键要素及其结构的营造法式，进而挖掘大师的写作密码，提供一种创造性的阅读方式。像作家一样阅读，是这本著作的整体思路；文学欣赏、写作原理探讨与技巧总结结合，是这本著作的特色；用文学的语言还原经典文学的内部世界，深入浅出、举重若轻，更是让这本著作具有很强的可读性。

文学是语言艺术，但文学不是词汇的平铺和堆积，而是作品要素的构造和动态生成。构成作品的要素有许多，无论欣赏还是写作，都应抓住其关键要素。在作者看来，这些要素分别是情节、人物、主题、视角、风格、象征、背景、维度等。情节是作品的主体，“故事中的故事”，对于叙事性作品而言，没有情节便等于言之无物；人物创造情节，情节为人物服务，经典文学作品不仅讲述经典故事，而且塑造经典人物；主题是一部作品的统领，深度制约人物塑造和情节发展；视角既属于故事构成要素，也属于故事讲述范畴，关乎技巧也关乎作者立场，准确而巧妙的视角设置可以为故事添彩；风格给作品深深打上了作者的烙印，赋予作品绝无仅有、独一无二的魅力，主要体现在语言和故事讲述效果等方面。象征、背景、维度等要素丰富了作品的表现力，让作品言外之意大于字面之义，具有了现实意义、历史价值和无穷的解读空间。

一部成功的文学作品天然具有上述大部分要素，仅仅了解它们在作品中的位置和功能远远不够，还要分析经典文学作品如何设置和处理这些要素。《文学的世界》回应了这种需求，将经典文学作品的要素功能与处理方式结合起来，深入探讨经典文学作品中“情节的构成”“高潮的放置”“人物的塑造”“主题的设置”“视角的选择”“风格的形成”等创作经验，将经典文学作品从欣赏对象提升为优质的借鉴对象。当然，经典文学作品并非每一部都是“全能”的，《文学的世界》一书在解析具体专题时，总是结合在某些方面取得杰出成就的作品进行分析。比如，《儿子与情人》《哈姆雷特》等作品之于“人物的塑造”，《红字》《未走之路》等作品之于“主题的设置”，《喧哗与骚动》《呼啸山庄》等作品之于“视角的选择”，《老人与海》《海的女儿》等作品之于“风格的形成”，《红楼梦》《白鲸》等作品之于“象征的创造”，《德伯家的苔丝》《虹》等作品之于“背景的设置”，等等。

写作从阅读中来，如何阅读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如何写作。像作家一样阅读有助于提升阅读的有效性、创造性、专业性，对于写作而言有着不言而喻的重要意义。在打通阅读与写作通道的过程中，“诗性”的有无和浓淡是衡量作品艺术品位的重要标志。然而，对于“诗性”的描述往往容易生硬艰涩，《文学的世界》一书则很好地克服了这一“痼疾”。作者坚持个人的学术洞见，挖掘经典文学作品的更多信息，正是这些宝贵的“个性”和“差异”共同构成了文学之所以成为文学、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的重要原因。

作者心目中的阅读和写作应该是什么样的？在探讨泰戈尔的风格时，作者这样描述《吉檀伽利》：“清新如早晨的空气，透彻似露珠的舞蹈，真挚、细腻、灵动，充满着智慧的灵性，又充满着灵性的智慧。”这样的语句比比皆是，而这样的风格何尝不是《文学的世界》自身的风格？

（作者单位系上海大学文学院）

《中国教师报》2023年02月15日第16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