悦读| 张劭辉：谷雨赏牡丹

青年作家，财经媒体人 | 张劭辉

居住在洛阳，每年都要去观赏牡丹。对牡丹由慕到爱的情感历程，亦如和心仪的佳人从相识到携手人生的过程，从第一眼的惊艳，再到爱其气质，赏其品格，最后融入生活，不可或缺。

一直未敢动笔去写牡丹，因为心存敬畏。前人之述备矣，岂敢班门弄斧？但是那年在一览雨中牡丹的芳容和风采之后，我却有了提笔的冲动。雨中牡丹“春风拂槛露华浓”的雍容脱俗，让我领略后久久难以忘怀。

那次雨中看花能成行，还得感谢好友选择春雨霏霏的谷雨时节从郑州赶来，若非友人相约，我是不会冒雨赏花的。人们对于身边的风景，总是熟视无睹。

我们来到地处洛阳邙山的名园——国际牡丹园。谷雨遇雨，但仍然游人如织，到处弥漫着牡丹花的馥郁香气，随处可见牡丹娇艳的花朵，再现着“一城之人皆若狂”的赏花盛景。

撑一伞细雨，漫步牡丹花海，心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起来。烟雨朦胧中的牡丹，迸发出了别样的美，白牡丹更显冰肌雪肤、红牡丹愈发娇艳欲滴，黄牡丹尤露柔嫩含羞，就像是《大话西游》中紫霞仙子许下的五彩的梦，那样清新动人。

你看，那一层层花瓣堆砌而成的状元红牡丹，花瓣的颜色由内向外逐渐有深红变淡红，层次分明中增添了牡丹的神秘色彩。那含羞的牡丹花骨朵，鼓着腮帮子看着同胞们的嬉戏，努力想挣脱束缚，却还是没有足够的力量，只能默默地观望着。朋友想帮助它绽放，被我阻止了，花开自有花开的方式，突破生命的禁锢是它所必经的旅程，不管苦乐都由它自己承担，我们怎能去因为好心去打破呢！那还未完全绽放开来的粉红牡丹，好奇地探出小脑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，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它，把它守护在掌心里。那淡黄色的牡丹，在雨中享受着天降甘霖的滋润，悠闲自在，没有金黄色那样耀眼，却多了些平易近人。那白色的牡丹，没有其他牡丹的艳丽娇媚，自己独自开在一片角落，荣宠不惊，是那样的清雅脱俗。每一朵牡丹都有它的风姿和气韵，都是一道不容错过的风景。轻轻地抚摸牡丹花瓣，想感受牡丹的生命力，又怕惊扰了正在吸收天地精华的牡丹仙子。淘气的小雨滴顺着花瓣滑落在掌心，好像是积蓄天地精华的宝珠，轻舔一口还有花香和甜味，那是自然的香气，我突然明白了牡丹又称“谷雨花”的缘由。一切美丽的东西都来也匆匆，去也匆匆，这一刻我见到了永恒。

牡丹是花中的佼佼者，它的美艳高贵令无数诗人、花匠、艺术家、建筑者为之倾心。但是，牡丹的高贵，常常被误解为张扬和媚俗。当你听过牡丹的故事，你就会知道错怪她了。据说有一天，武则天在冬天荒芜的花园里散步，感受不到生机，于是下旨让百花开放，唯有牡丹不愿违背时令开放，坚守原则，最后被贬洛阳。牡丹花不屑与其它花争宠，作为百花之王，它有自己的选择和操守，任凭帝王将相也无法使它低下自己的头颅。牡丹的花开也是相当讲究、有个性的。例如被誉为“天下第一牡丹”的神牡丹，相传只在盛世开，战乱不开，可谓“国运昌时花开盛”，牡丹花开还有利于民生社稷，这样的牡丹怎么不惹人喜爱呢？牡丹的高贵品格，又何尝没有显示出泱泱中华的大国风度?一身傲骨不畏权贵，默默耕耘不惧风雨。让观赏者从牡丹看到了源远流长的中国文化和铮铮傲骨的中国魂。

对于惜花爱花之人，品花就像品酒，一朵好花也需要用岁月慢慢地品尝，才能体会它韵味的无穷。细雨笼烟中的牡丹不仅令我怦然心动，更让古往今来文人墨客情有独钟。唐伯虎曾感叹谷雨时节的牡丹，震撼于它的高贵无比，写下了“平康脂粉知多少，可有相同颜色无”的佳句。而苏轼的《雨中看牡丹》刻画更为传神：“雾雨不成点，映空疑有无。时于花上见，的皪走明珠。秀色洗红粉，暗香生雪肤。黄昏更萧瑟，头重欲相扶。”唐诗中有一首同题的《雨中看牡丹》，其中“待得天晴花已老，不如携手雨中看”一句，更是看出了豁达的人生况味。在今天所处的后疫情时代，这种珍惜当下的生活态度，不也是我们需要的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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