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孙小川 环球时报记者 陈茜】由郭帆执导的《流浪地球2》在春节档与观众见面后,片中“幻真”的“科技与狠活”呈现,以及对于人性与情感的探讨都引发热议。截至13日下午6时,该片国内总票房已超过36.7亿元人民币,跻身中国电影票房榜前十。相比第一部,《流浪地球2》中的高新科技场景更令人震撼,用导演郭帆的话说,就是“弯道超车”好莱坞。不仅如此,《流浪地球2》还把更多关注点放在“人”本身。近日在聊起有关影片的评价时,郭帆告诉《环球时报》记者,电影的社交属性为影片提供足够多的讨论空间,《流浪地球2》的观众就像是整个电影创作的参与者,“只要有观众在,我们就有动力不断往前推进”。
有两万多外籍演员
(资料图)
环球时报:《流浪地球2》在原著基础上增加了十几万字的世界观构建,当初电影剧本是如何改编的?
郭帆:原著小说是文学载体,改编成影视作品需要符合电影的载体规律。《流浪地球2》讲的是角色和情感,需要把原有的世界观作为后置背景,把人物部分提炼出来变成长线发展,创造角色完整的一生。编剧要在原有世界观的基础上去改编整个故事,相当于有土壤才能生根发芽,才能写出这个时代和环境中人物的成长状态。世界观的体现在影片中可能只是角色的一句话、一个动作,但没有这些细节,人物又会空泛。
环球时报:有关世界观构建的资料会给到演员去研究吗?
郭帆:有。我们一开始先给演员世界观,然后是剧本,世界观比剧本还要厚。演员知道自己大概出生在哪年,比如“00后”出生的他们就会想,自己的生活习惯和阅历是什么,怎么看待现代和未来的关系……演员会思考这些问题,从而更好地准备角色。
环球时报:大概有多少外籍演员参演?这些演员如何调配?
郭帆:2万多,他们大多出现在联合国那部分场景中。片中涉及很多国家的人,以及一些民族服饰,包括外籍演员的状态、肤色、语言等,我们都做了很多准备,现场光翻译组就十几个人。因语言问题,拍摄这类情节时现场十分复杂,我说完一句话要翻译成五六种语言,等所有语言都翻译完之后,再去说第二句话。
环球时报:科幻文学作品在影视化时会遇到什么困难,如何把故事讲得更流畅?
郭帆:电影更多关注“人”,一些动画片中的猫狗也是拟人化的,最终体现的还是“人”的情感,这是电影的特色。小说则不一样,可以很空泛地设置一个视角,如刘慈欣老师的小说《三体》中提到的“歌者文明”,这种比较抽象的概念其实不需要具象化,但在影视作品中,它必须得是明确的东西。我们常提醒刚入行的编剧,不能写“一朵忧郁的云”,因为没办法用摄影机拍出“一朵忧郁的云”,编剧语言不能有太过抽象的修辞和情绪。
给孩子心中种下航天梦想
环球时报:电影工业特别是重科幻,背后离不开“国之重器”。如何看待《流浪地球2》背后相关产业的支持?
郭帆:我们在置景、道具、服装等方面有很大进步,这非常值得自豪和骄傲。在第一部时,准备枪支、宇航服等道具很艰难,当时我们还是按照传统的道具逻辑来——比如,要做一把椅子,木工要先根据图纸制作,然后去雕刻。如果木工时间不够,复制这把椅子就会很困难。而现在的产品化逻辑是:不管是通过3D打印、数字控制机床,还是激光雕刻等方式,按照生产零部件的方式把它生产出来,再通过拼装的方式进行批量生产,这样一来,生产效率得到极大提升。
这个提升其实是一个创新和融合的过程,把国家现有的高新技术应用在我们的生产中。由于生产力、生产技术的扎实,当这些产品应用在电影场景、道具制作等方面时,会非常高效。我个人认为,在这方面相较于好莱坞,我们是一个“弯道超车”的过程,现在基本上能够与他们的顶级水平齐平。
环球时报:好莱坞科幻电影中这类道具大概是什么生产流程?
郭帆:也是从传统的制作逻辑逐渐发展成产品化逻辑,他们所经历的产品化逻辑伴随着整个工业化提升的过程,而我们现在是直接享用了工业化的成果,所以刚才说的“弯道超车”来自我们的技术迭代。
环球时报:“国之重器”在科幻电影中的应用能否对其他行业有所推动?
郭帆:特别期待一些工业化生产部门看到片中有意思的想法,也许真的可以应用到现实设备上,像我们的军工产品、机械产品等。我觉得这是个相互促进的过程,最重要的是这类电影能激发孩子们的想象力。之前在(北京)航天城点映时,有个小朋友说起他小学时看了第一部,现在读初中看了第二部,决定长大后要去从事航天工作,那一刻我们也觉得特别自豪。我觉得在当下环境中,给孩子们心中种下那颗种子比较重要,他们这代人未来可能会逐渐把电影中的“科幻”变成现实。
先服务好本国观众
环球时报:对《流浪地球2》的海外市场有何期待?
郭帆:我特别希望能拓展海外发行。最初《流浪地球2》在北美只有100多家影院上映,正常应该是2000多家影院才对,我们只有5%的占比。不过这需要一个过程,包括如何与海外发行商对接、进行对外宣传,这可能是另外一个课题了。
环球时报:北美放映场次少,您觉得与“海外观众难理解中国电影文化”有关吗?
郭帆:可能关系不大。我看到一些海外视频或者一些海外朋友的反馈,他们对情节理解没什么问题,感动的点也一样,因为电影核心讲的是全世界人的团结,片中50岁以上航天员选择牺牲时,海外观众也会感动流泪。我觉得可能不是作品本身内容的原因,影响更大的可能还是电影海外拓展渠道,甚至包括一些细节,比如观影习惯,都需要考虑。一些美国观众不太喜欢看字幕,我们现在正在做全英文配音版,这可能更符合北美观众的观影习惯,就跟当年我们的译制片一样。做这件事必须符合那些国家的文化特征,我们会设计针对北美市场的海报、预告片,这肯定与欧洲、非洲上映的宣传物料不一样,是另外一套系统。
环球时报:未来会考虑在作品中加入海外观众偏好的情节吗?
郭帆:我暂时没有这种想法。要先服务好我们本国观众,而且我一直觉得民族性的就是世界性的,不需要做特殊的“翻译”。
环球时报:对中国科幻电影的未来有什么展望?
郭帆:我一直相信中国科幻电影会越来越好。最值得欣慰的是,这次春节档,我们发现观众真的回来了,他们重新回到影院,还是那么热爱电影。电影一定要有人看,电影的社交属性提供了足够多的讨论空间,(《流浪地球2》)这部电影做到了这一点,观众就像是整个电影创作的参与者。只要有观众在,我们就有动力不断往前推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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